是誰摧毀了寒門貴子之路

　　老朋友“阿呆”說，時代造就了寒門貴子。“寒門生貴子”的說法，這十幾年來漸行漸遠，寒門再難生貴子成了不可逆轉的現象。那么，究竟是誰摧毀了寒門貴子之路呢?“寒門生貴子”，這在1977年恢復高考后逐漸成為普遍現象。古人“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如同恢復高考最初20年從寒門子弟尤其是農家子弟躋身社會精英只隔著一場高考。我們老家不少人就是在1977年、1978年考入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名校，他們就是在田間地頭復習考試�；謴透呖甲畛醯�20年間，我們那個大別山深處的山頭小縣雖然只有區區不足40萬人口，卻走出了一大批科研、新聞、政法、教育人才。“讀得書來勝百丘，無須耕種自然收。白天不怕人來借，晚上不怕賊來偷”，成為老家最樸實的“勸學詩”。“愛子重先生”，耕讀家風與尊師重教相結合，就有了為寒門培養貴子的社會基礎。家家談讀書，戶戶說求學，造就了那個時代的寒門奇跡。我們的縣一中每年都有考取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的學生，這還不算考上黃岡中學后考上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的學生。那時全國統一高考，小山村考出全國高考狀元被中國青年報宣揚一把，并非個例。鎮上高中的畢業生，還有人拿過全縣高考狀元，讓人相信“地球是圓的”。不過，隨著人為的“制度變遷”，豪門貴子逐漸失去了成長的土壤，“大城市壟斷”讓人想起魏晉六朝的“門閥”。2001年湖北某高考落榜生在工地上遇到北京某工程師竟然是同一年高考而且落榜生還高20分的故事，就曾引起網絡轟動，但沒有人愿意關心為什么出現這種“城鄉剪刀差”。摧毀寒門貴子之路，有三大原因，即畸形的高校招生制度、失控的高校擴招制度與劇變的城鎮化進程。這里既有社會發展的必然，也有教育部門刻舟求劍不愿意與時俱進的偶然，最終造成了今天越來越內卷越來越排斥寒門子弟尤其是農家子弟的現象�；�形的高校招生制度，這是“大城市壟斷”的“頂層設計”核心。中國自古以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因此國家選拔人才都是統一標準，即使是落后地區長期難以向朝廷推薦人才也不愿意修改這種統一制度。明王朝建立后，出現了“全國高考”即科舉考試上榜的都是南方考生的現象，這才讓朝廷必須考慮南北教育水平差異化的客觀現象，這就有了把全國劃分為南北“分榜”的新制度，須知教育資源在古代本就是權力資源。因為文化發展程度的差異對一些落后地區予以招生名額上的傾斜，這當然是合理的。但這種制度在恢復高考后逐漸被“玩壞”了，例如北京大學變成了北京人大學。遇到一些自稱北京大學畢業的面試，許多人都喜歡查一下是從哪里考上的，如果是北京甚至香港或者韓國考上的，比起湖北、江西、江蘇考上的總覺得差距不是一兩個檔次。隨著北京考生上北京大學比湖北、江西、江蘇等地考生上北京大學分數差幾十分甚至上百分的現象暴露出來，教育部門不是及時調整這種“玩壞”的“分榜”制度，而是北京等城市自行命題不參加全國高考，免得被發現自己分數太低。當年康有為、梁啟超等牛人不愿意廣東“高考”要去北京順天府參加“高考”，那是因為順天府的“高考”難度堪比江南“高考”，考上了才有“嘚瑟”的資本，不料今天的高考完全逆轉正常人思維，“順天府”反而成了被照顧對象，怪哉。一些發達國家的國立大學例如巴黎高等師范學校招生是對欠發達地區實行傾斜政策，如果名校對西藏、青海、甘肅、新疆等地實行傾斜政策甚至對“老少邊窮”地區實行傾斜政策當然可以理解，但對大城市實行畸形照顧政策，這就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失控的高校擴招制度，這就出現了新一輪的“大躍進”。記得我們上大學時新生只有不到兩千人的“軍訓團”，擴招后沒幾年就是上萬人的“軍訓師”。高校不是按照每年增幅不超過10%的循序漸進發展，而是動輒“倍增”的狂飆突進，這樣如何保證生源質量、師資質量、教育設備數量?當年普通師范大學畢業生都可以進的名校中學，這些年竟然要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的博士，焉不知“教育放水”的結果是加速教育“內卷化”?這些年律師也開始走上了“教育放水”的老路，幾年后律師還有相應的服務質量嗎?劇變的城鎮化進程，是歷史的必然，但教育部門墨守成規則是偶然。這些人不是從小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嗎?不是都清楚事物是發展變化的嗎?不是很清楚不能懶政嗎?大量的農村人口涌現城市尤其是中小城市，至少需要按照人口相對平均分配高校招生名額吧?要么就干脆全國設一個“東部考區”與“西部考區”，何必要將京滬等地變成“教育特區”?深圳、佛山、東莞這樣的經濟發達和人口眾多的城市卻沒辦法成立國內優質的高校，是否名額需要按照人口與經濟放寬，例如人口每超過一千萬的省級行政區可以設立一所一等大學(不足一千萬的省級行政區域可以設立一所一等大學)，高校分為國立大學與公立大學面向不同人群，豈能有如此精細化人為制造麻煩?漸行漸遠的寒門貴子之路，被一群從農村去城市主體的管理精英摧毀了，他們本就是寒門貴子的佼佼者，但他們不惜過河拆橋。這些人你查查他們的父輩、祖輩不都是寒門子弟甚至是農家子弟嗎?但他們似乎比祖輩、父輩就在城里的那批人更喜歡折騰像他們一樣的寒門子弟，原來是“先進城”的猜忌“后進城”的?原來就是過河拆橋?

　　作者： 余安平 技術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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